在幻想中真实地生活:我读《包法利夫人》
发布日期:2019-10-28 作者:人文学院、教师教育学院B17中文2 冯佳莹 编辑:鸥讯社 王莹莹 来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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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一个解冻的日子,院子里的树皮渗水了;房顶上的雪也融化了。她站在门槛上,把伞拿来,并且撑开。阳伞是闪色绸子的,阳光可以透过,闪烁的反光照亮了她白净的皮肤。天气乍暖,她在伞下微笑,听得见水珠点点滴滴落在紧绷的波纹绸伞上。”这段文字描写的是包法利夫人艾玛的少女时代,而这闪光的一刻也成了艾玛一生中最为美丽纯洁的时刻。往后的岁月每每回望,所有看似永恒的当下也不过转瞬即逝,而往日的岁月却是再也回不去了。

《包法利夫人》是福楼拜批判现实主义著作,在书中我们看到福楼拜对于虚幻的浪漫主义的辛辣讽刺,在艾玛的身上体现为浪漫主义的幻想逐渐世俗化以至最终走向幻灭。少女时代的艾玛美丽聪敏,虽在封闭乏味的修道院求学,也并未让她的灵魂有所收敛。她爱幻想,爱浪漫主义的爱情故事。难怪福楼拜说“包法利夫人就是我!”在这部现实主义作品中,对于艾玛的描写却采用具有浪漫色彩的语言。重情轻景的心理,就不是艾玛的回忆,而是作者判断性的概括了。包法利夫人身上确有福楼拜的灵魂,但她终究不是福楼拜。福楼拜凭借现实主义的艺术超越了浪漫主义的自我,写出了《包法利夫人》,同司汤达的《红与黑》、巴尔扎克的《幻灭》一同不朽于世界文学之林。

福楼拜曾因患癫痫而停止了学业,这种神经性的疾病让福楼拜天生具有疯狂的想象。而他的这种幻想投影到艾玛身上便是对待生活的情绪化。艾玛的生活以及情感,全都是构建在转瞬即逝的幻想上的,因此艾玛的追寻一开始便出了错。生活的谜面于艾玛而言,是一题错,题题错。

法国作家普鲁斯特曾说:“从福楼拜开始,小说的情节变成了表现,事物和人一样具有生命。”福楼拜把读者的注意力从虚构的故事引向现实生活中的人,把以典型人物为核心的传统小说模式转向心理——情绪模式。因此,我们在包法利夫人艾玛身上看到的是真切的人生,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同艾玛一样,我们的真切的生活不时与虚幻的想象交叉,间或遥远得如同梦境的回忆。少女时代的艾玛撑开绸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,这一充满隐喻性的一刻不妨将之称为作品中的“魔法时刻”,在那一刻艾玛的浪漫主义想象与真切的生活紧紧相连,失去了任何一样都令少女艾玛光彩不再。

但问题从来都不在于幻想本身。艾玛为爱情付出,在幻想的爱情中艾玛是挥金如土的伯爵夫人,而在现实中负债累累。因此当奸诈的商人将艾玛逼回惨淡的现实后,艾玛选择了死亡。问题就在于艾玛的幻想远离了现实,而现实却从未放过任何一个人。《包法利夫人》的成功使我们看到了福楼拜的态度。福楼拜曾说《包法利夫人》“是属于坚忍的意志的一本著作”,还说此书没有别的优点,“至少忍耐是一个”。他借助文学从虚幻中走出来,并且赋予真实以虚幻的特征。因为与疾病的对抗福楼拜成就了自己,文学也因此有了新的表现形式与内涵,无怪乎20世纪“新小说派”将他称为“鼻祖”。

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在《挪威的森林》里写道:“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的勾当”。当幻想与现实显现出难以弥合的差距时,是沉沦于幻想被生活抛弃,还去去思考虚幻何以如此诱惑?福楼拜一生的书写就是他的思考,他不再将自己视为弱者同情自己,而是成为自身的强者。因此,福楼拜在《情感教育》中如是写道“他旅行他回来/他经识了废墟的晕眩/驼铃的寂寞/帐下寒冷的醒寐/同情中断的辛辣。”唯其清醒自知,才更显辛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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